樊素的反問更坐實了她與尹步哲確實有約，可是那又管他什麽事呢？但梁亦安的反應讓樊素有些摸不著頭腦，現在他正在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一陣陣涼意從樊素的後背湧上來，她鼓足勇氣說：“我該回家了。”

見梁亦安並不答話，樊素也就不再啰嗦，打算繞開對方，梁亦安伸手扣住了門把手，此時的他心裏也是在翻江倒海，壓抑在心裏許久的感情，梁亦安在反覆思量自己能不能開口說出來，但看到樊素急於離開，梁亦安便清了清嗓子，內心抑制不住顫栗但表面看上去是不經意般的脫口而出：“那個啥，樊素，我喜歡你。”

“啥？”樊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梁亦安說他喜歡自己？她不由得輕微打了個寒顫，擡頭看著對方，似乎能從那裏得到答案似的，可是梁亦安的臉上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只是平靜，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冷漠，樊素不由得想到尹步哲對自己表白時候，那種掩飾不住的緊張與激動，絕對不是梁亦安這副表情。

一瞬間，樊素就警覺了起來，他在開玩笑，絕對是真的，依著他的性格，什麽過分的話語說不出來，也許自己稍稍流露出的憂郁與遲疑，下一秒就成了對方嘲笑的資本，不可以，她不要這樣，好不容易擺脫了對方的生活，樊素不想再次重新陷入到黑暗裏。

於是樊素忍著恐懼開口說：“梁亦安同學，真的謝謝你的喜歡，可是我對你並沒有特別的感覺。”出了憎惡，可是樊素只能生生的將剩下的話語咽進了肚子裏，她不能激怒梁亦安，尤其是在跟他獨處時候，絕對不可以激怒喜怒不定的他，樊素只能選擇了這樣自認為溫和的話語應對。

梁亦安一直認為自己心裏強大到無所謂對方的看法，除了樊素，只有樊素，可是當自己鼓起全部的勇氣說出如此軟弱的話語時候，得到的回應是她無情的拒絕，這一瞬間就讓梁亦安明白了，每個人的心臟都會有脆弱到滴血的時刻，並不是不夠強大，而是那個給予傷害的人是不是自己的深愛！

可是梁亦安並沒有立刻爆發，他的手指緊緊摳進了手掌裏，用這樣的疼痛來提醒自己不要被這拒絕沖昏了頭腦，樊素看他並沒特別的反應，就以為自己是安全的，不由得輕輕舒口氣，語氣也顯得輕松了些說：“那麽，我現在可以走了麽？”

自己鼓足全部勇氣說出的話語，竟然被她這樣不輕不重的擋了回去，從未有過這樣挫敗感的梁亦安，冷笑一聲，語氣裏充滿了不屑的說：“你這傻蛋，拒絕的話語倒是說的順溜，現在心裏暗暗竊喜吧？”

梁亦安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讓樊素心裏一驚，不由得擡頭看過去，對方的臉上帶著些鄙視，眉眼間盡是在說你這蠢貨，可是又被我給耍了吧？

一時間樊素的臉不由得漲的通紅，神情也開始不自然起來，但理智告訴她，離開這裏才是最好的選擇，於是她將指責的話語吞了回去，語氣有些僵硬的說：“我可以走了嗎？”

事到如今的梁亦安，心裏卻又是一萬個不情願她離開，那種抓不住的無力感讓梁亦安痛恨，轉而將這痛恨統統轉化成了傷人的語言：“走哪裏？走去跟人說梁亦安跟你告白了嗎？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你這話說出來誰信？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麽貨色。”

梁亦安輕賤的話語讓樊素一陣頭暈，仿佛回到了數月之前的地獄裏，在這些日子，這些不曾有梁亦安出現的日子裏，樊素以為自己恢覆的如同往昔，可是他就這樣看似若無其事說出的話語，瞬間就讓樊素全身再次墮入那黑暗的永無裏，貨色？是啊，自己是什麽貨色，單憑優秀的尹步哲喜歡自己，難道就將曾經經歷的一切給遺忘了嗎？

那個童年時期一直孤寂的小女孩，隨著梁亦安的輕賤，又慢慢在心底覆活，若不是自己不夠好，爸爸媽媽又怎麽忍心將自己遺棄在了外婆身邊，若不是自己不夠乖巧聽話，外婆又怎麽會寧願在麻將場裏呆上整天都不願帶年幼的自己出去玩一會兒呢？是自己的原因，原來她就是這樣的貨色。

樊素的心猛地刺痛起來，或許是自己蠢笨，這麽多年才發現了這秘密，此時的她周身發涼，她聽見自己像是從齒縫裏發出的聲音：“梁亦安，我這樣的貨色卻是也瞧不上你的，那又怎麽了？”

梁亦安盯著她黯淡下來的雙眸，原本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的，自己剛剛真的是口不擇言，剛要開口說些什麽，樊素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就那麽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那些話語。

按捺不住心裏的郁悶，梁亦安像是找到了發洩出口似的，雙手牢牢的鉗住她的頭，聲音無比陰郁的說：“你是什麽東西，憑什麽有你瞧不上老子的？啊？你說話！”

樊素被他搖晃的有些想吐，極力想要掙開他，卻猝不及防的被他一下吻住，粗暴的動作像是要將她周身揉碎了般，極度缺氧的感覺讓樊素眼前一黑，軟軟的癱倒下去。

梁亦安發覺出她的異樣才將她放開，語氣仍是沒有絲毫憐惜的說：“賤人，老子親你是看得起你，下次再惹怒老子，老子直接上了你。”

就在梁亦安這樣惡狠狠威脅著樊素時候，並沒有註意到站在窗外一臉殺氣的薛敏儀，雖然聽不到兩人之間的對話，但剛剛的動作她全看在了眼裏，薛敏儀狠狠的抓住自己的背包，幾乎將指甲嵌進皮質的背包帶裏，她遏制住自己想要沖進去的沖動，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

梁亦安將樊素像扔掉一件舊衣服般摔在地上，淡淡的說：“這個學期沒有折磨你實在無聊的很，提前祝你新年快樂，因為接下來的日子啊，你可是不會快樂了。”

說完這些話的梁亦安，拉開門走了出去，開門的瞬間冷風吹了進來，也喚回了樊素的理智，她像是木偶般蹲坐在地上，她不再有力氣去想自己究竟為什麽會有這樣的遭遇，心裏只有梁亦安說出的話語在不停的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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